淳樸的情誼雜文隨筆
我怎么把那一群人忘了,把她給忘了?近兩年這種譴責(zé)時常纏繞著我,讓我羞愧難當(dāng)。可一切都無法回到從前,也無法去續(xù)接那一段淳樸的情誼,我只能去回味去懷想,把她定格在腦海中定格在紙上留作永久的紀(jì)念。
1969年大水,把外婆家的房屋沖垮了一半,水退后,剛把房屋修好,車站的人就要我家搬走,說什么要修停車場,我家不搬,因為無處可搬。
一天,我聽幾個大人在我家房子周圍轉(zhuǎn)悠,有人大聲說,要把我家周圍挖很深很深的溝,讓我家寸步難行,把我家房子弄垮,我嚇壞了,心里害怕極了。
不久,我家就搬到了縣一中下面的“蠻荒之地”,其實離中心街并不遠(yuǎn),只是沒有中心街清爽干凈,到處是豬屎牛糞,住的人都是蔬菜大隊的菜農(nóng),只有一兩家街道手工作坊的居民。
車站的人在這里弄到了兩間無主的小房子,屋主跑到臺灣去了,這兩間房屋比我家原來的那兩間小很多,住不下,車站就叫我家把原來的房子拆了拿去蓋一間廚房不準(zhǔn)蓋兩間還不準(zhǔn)做成正屋的樣子要做成棚屋的形式。
于是,我家就連接著那兩間小屋又披了兩間,一間廚房一間柴房,還被車站的人指責(zé)。兩年后隔壁左右的鄰居傳言逃到臺灣的那人要回來收房子,弄得我又擔(dān)心了好一陣子。
搬了新家,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搬家的第一天,突然進(jìn)入一個陌生的地界兒,不免有些緊張和局促,一路上目不斜視,承受著左右兩旁目光的掃射,直到新居,然后呆在屋里,不敢到外面四下里走走看看熟悉熟悉環(huán)境。
傍晚時,門外突然有人喊:“細(xì)毛,細(xì)毛……”喊的是我的名字。
難道是喊我?我疑惑地探向外面,只見隔壁的小女孩正向我家里望,后面還跟著大女孩,與我的目光對上后,她笑著怯怯地說:“細(xì)毛,出來玩啊。”
我知道是喊我了,面對她們熱情的邀請,我有點受寵若驚,羞澀地走了出來,和她們一起跳橡皮,她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不一會兒,我就融入到了她們之中了。
接下來,我們天天在一起,就在我家門前的路上做著各種游戲和活動:跳皮筋跳房子跳繩子踢毽子,我是佼佼者。
這里,再也沒有車站院內(nèi)的孤獨感,因為車站是空曠的 ,而這里是稠密的。車站里盡管有時也熱鬧非凡甚至人更多,但人與人之間有距離感不親密。如果說車站那兒彌漫著一種文明高貴的氣息,那么這兒充滿的就是樸實無華的溫情。
這里,沒有店鋪林立,沒有院墻阻隔,居民的房屋沿著一條通往一中的道路兩旁分布,或連成一排左右隔壁,或隔路相望縱向延伸,其間還穿插了多個池塘水井,還有高低起伏的山崗山坳分割包圍,形成了一個即開放又緊湊的居民區(qū)。
我愛這里。這里人口密集,有雞犬之聲相聞,有縣城最高學(xué)府一中校園的鐘聲相伴,更有淳樸的鄰里小伙伴陪我成長。
我忘不了這里的小伙伴。隔壁的英頭兒,是我們這群小伙伴的頭兒,她比我大四歲,她妹妹細(xì)麗兒比我小,搬家的第一天就是細(xì)麗兒作為代表邀我跳皮筋;公路對面一條小路的深處住著桂芬家,她也是一個大女孩,比英頭兒小,但個頭大,是我們中最淳樸最善良最勤勞的人,像個大人。
我們天天一起跳皮筋跳房子踢毽子,我們天天站在各自的門前吃飯,掃各自門前的公路,目送上學(xué)下學(xué)的中學(xué)生,好不快活好不熱鬧。
英頭兒和桂芬還組織我們一起去很遠(yuǎn)的山上撿柴抽蘭草花。
第一次撿柴,我還不滿7歲。那天上午,十點多鐘快中午了,英頭兒召集了大大小小十幾個人,臨走帶上了我。
她們有的帶了裝柴草的大籃子,有的帶了繩子扁擔(dān),我什么也沒有,匆匆忙忙地就跟著去了。
天快黑了,英頭召集我們回家,見我一根柴也沒撿著,就對大伙兒說,說她特地邀我撿柴不好空手而歸,怕我外婆怪罪,讓大家一起趕緊幫我撿一點兒。
她們有的扯幾根蒿草,有的弄幾根鮮活的'灌木枝,然后用一根藤捆上背在我身上。
接著英頭兒領(lǐng)頭,一聲高喊“什么來了!”就狂奔起來,我不知道她喊的是什么,只覺得很恐怖,因為其他的小伙伴一哄而起像要見鬼似的高喊著呼應(yīng)著一浪接一浪一個接一個地飛奔在那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上。
天黑了,我被拋在了最后,我不知道回家的路,英頭兒和小伙伴恐怖叫聲,一齊聚焦在我的腦海撞擊著我的心靈,我一下意識到了恐懼和死亡,我哭喊著奔跑著一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了,腳趾頭踢破了一節(jié)鮮血淋漓。
這時,已經(jīng)跑出很遠(yuǎn)的桂芬,又轉(zhuǎn)身回來把我扶起來,然后一直走在我身后直到回家。
如果沒有桂芬,我不知道有沒有鬼在等著我。
桂芬,高大的身形,寬厚的肩膀,溫和的聲音,樸實的笑容,沉靜的眼神,從不高聲喊叫,也不瘋癲張狂,像一個穩(wěn)重的長者。雖然她不是各種大型活動的最高組織者,但她會及時糾正組織者的過失,避免不良后果。
桂芬的家,我們很喜歡聚集在她的家中玩耍說話,尤其是晚上或者是下雨天。
她的家,是一個自然天成的小獨立王國,在公路分出的一條小路的盡頭。屋后是高高的山崗作為屏障;屋前有高大的樹以及由樹籬笆石頭圍起的兩大菜園子遮掩,菜園之間就是那條小路;屋的一頭有一中池塘高大的塘埂阻隔;另一頭是鄰居的一排后墻。總之,她家的四面只有一面與外界相通——由那條小路連著公路,我們?nèi)ニ乙仓荒芙?jīng)過那條小路,曲徑通幽,我們很喜歡去她家玩。
她家有一個大堂屋,可以容納很多人,她哥是生產(chǎn)隊長,大堂屋也是生產(chǎn)隊開會的場所。
我家搬來的第一年,我和其他的小伙伴,時不時會集在她的家中,自由地活動,沒有一絲拘謹(jǐn),無比安閑,無比放松,我那壓抑的天性完全得到了解放,以致靈魂出竅,任思緒自由飛揚。
記得有一天晚上,我們十幾二十個人在堂屋的椅子上坐著圍在一起,不記得是說話還是做什么游戲,我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人群,走到了堂屋的中央,忘情地唱起了紅燈記里《我家的表叔數(shù)不清》,完全進(jìn)入了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
“我家的表叔數(shù)不清,沒有大事不登門,雖說是親眷又不相認(rèn),可他比親眷還要親,爹爹和奶奶齊聲喚親人,這里的奧妙我也能猜出幾分,他們和爹爹都一樣,都有一顆紅亮的心。”
當(dāng)我唱到最后一個字“心”字的時候,當(dāng)我那出竅的靈魂快要回歸現(xiàn)實的時候,突然響起的歡呼聲掌聲笑聲席卷而來圍繞著我,我嚇壞了,我蒙著眼睛不敢看她們,快要哭了,太難為情了。
她們都圍著我大叫大笑大說,興奮得難以自制,“啊,唱得幾好哦,從來沒聽到她唱歌,怎么唱得這么好啊!”連桂芬也兩手抓著我的肩膀使勁兒搖,邊搖邊說“么唱得這么好啊,總沒唱!”
唉,物極必反,這一驚嚇,我的靈魂再也不會出竅了,反而還有了唱歌的心理障礙,一唱歌就緊張就分心。
啊,多么溫馨,多么快樂!
可惜,好景不長,突然有一天,桂芬的妹妹一夜之間就死了,沒看見也沒聽見她們家發(fā)喪,我家后面的鄰居伙伴神秘地告訴我,說桂芬的哥哥打死了一條盤在她家灶臺上陶盆里的蛇。
那之后,我們就沒去她家了。那之后,經(jīng)常有鄰居高喊著從屋里跑出來,說屋梁上掛著一條蛇,或者說灶下圍著一條蛇,人們紛紛議論,說家里的蛇不能打。
漸漸地,隨著遷來的非農(nóng)住戶越來越多,隨著人的長大,我疏遠(yuǎn)了這些淳樸善良的伙伴,特別是上初中以后,跟她們,我?guī)缀鯖]有任何來往,只與幾個同班同學(xué)打交道,我們自然隔離了。
1983年,我家搬走之后,我從來也沒想著要去看看她們,哪怕是拜拜年。
時至今日,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她們給了我無私的關(guān)愛,這份情我將永遠(yuǎn)銘記。
我想去看望她們,但又不愿意打擾她們。我相信,有緣,我們還會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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