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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自白散文
今天是星期三,血透室不作床位安排,先到先挑床位,有空床位就可以先躺下等護士過來打針、上機。為了早上機早下機也就須要早去了。所以,吃飯時我就對樺說,待會我們12點12分出發(fā)!
12點多些,樺我出發(fā)了。搭了他的車到醫(yī)院。
走進血透室,在門口就能聞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只是自己已習(xí)慣了這里的這種氣味。幾次發(fā)琴來接我,她說她聞不住這種味,她都要跑到外面去等我。大部分上午段的病人還躺在床上等待透析機的報警,有幾個已在下機。護士和護工們都在忙乎著。我換好鞋從走廊走到醫(yī)護室,向王醫(yī)生報告了體重后回轉(zhuǎn)時,走廊上碰到組長,我隨意問了句:“有空床位了嗎?”“看到哪空你就可以先躺下了。”組長說。
“我這里已好了,就這張床吧!”18號床位已下機后在整理物品的病人對我說。我認識他,他家開麻將館的,我就稱他為“開麻將館的。”我看這床上的被褥還沒有換。我等護工換了新被褥后就在這張床上先躺下了。只是我的這臺機自檢時間好長,等了十幾分鐘才自檢結(jié)束。所以,在護士給我打好了針后又等了幾分鐘的時間,上機時已下午1點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好困,在護士給我打好針等上機時上下眼皮就在打架;等上機后更是想睡。只是我還想觀察一下今天血透室的情況,堅持著不讓上眼皮往下掉。我看到斜對面12號床位躺下了一位也已有80多歲的老頭,護工張紅在問他拿錢幫忙代付治療費。透析室病人除了住院部轉(zhuǎn)過來的病人外都是作為門診病人處理的,其治療費用都由病人直接在急診室窗口結(jié)算。但鑒于病人走動,所以,這治療費統(tǒng)一由護工代收代付。每一時段來做血病人進了透析室,都要先把當(dāng)天的治療費統(tǒng)一交給護工。床上的老人艱難地在口袋里摸出一疊錢交給他的兒子,“光頭小子”認真地幫忙一張一張地數(shù)錢,總的拿出了七張。這老頭已來做過好多次數(shù)了,好像他是自費的,沒有社保,做一次透析加配藥得要600多元。“還有這些另錢,我還是放到你的皮夾里。”他兒子說。見到自己的父親已在床上躺下,接著說:“你就躺好,我先走了,去上班了!”“大光頭”沒說什么,瞪著圓眼四周看看。
哦,這時我還看到了93歲老人在他女兒的撐扶下走進透析室,在5號床位邊停下。護張紅問他拿錢時,我聽他女兒說,她父親還在住院,這血透的錢是統(tǒng)一結(jié)算的,不須另行支付。老人是前天下午住進去的,前天中午我來時曾聽到他的兒子要王醫(yī)生開具住院單。
到這時,我實在挺不住了,兩眼微微閉上,享受清夢去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說:“這社會怎么越來越退步了,喝農(nóng)藥的人竟然也越來越多!”我睜開眼睛,看到護士小文就在我的床邊給7號床的病人上機,是她一邊忙著一邊在說話。她在說著醫(yī)院里的事。“剛才急診室又接到了一個喝農(nóng)藥的,要我們透室安排臺機器到急診室去做。這些日子喝農(nóng)藥的已發(fā)生好幾起了。”
五月份,某鄉(xiāng)有一個年輕人,因新婚妻子離家出走還卷起了他的全部積蓄,一時想不開喝了農(nóng)藥,送醫(yī)院搶救,還是透析室組長自己去幫忙做的血透。出于自己血透病人的一種敏感吧,對相關(guān)血透的事件和問題特別感到興趣。我就問組長,怎么這喝農(nóng)藥的人也要做血透?她告訴我,喝了農(nóng)藥,正常的搶救是灌腸,但還有好多毒素已進入血液,通過血液透析能排出農(nóng)藥毒素。目前,一般的在大腿上做臨時管道的手術(shù)們市人民醫(yī)院還是能做的。
“這些人喝什么農(nóng)藥?是做著樣子給別人看看的。”7號床位的男病人接在護士的后面這樣說。“真的想死,要喝農(nóng)藥就干脆喝多一點,讓醫(yī)生救也救不了。”
“干脆躲起來喝呀!”我右邊20床病人陳芳招也接了話。還是組長有點現(xiàn)代意識,她說:“現(xiàn)在的'人容易沖動,一時想不開就尋死尋活的。”
這時我也禁不住了,說了一句較有詼諧的話:“是他們知道你們醫(yī)院有血透機做血透能救他們命,所以,他們敢喝農(nóng)藥。”
護工張紅則深為嘆息地說:“唉,這些人為喝農(nóng)藥送這么多的錢給醫(yī)院,這些錢還不如買東西吃哇!”
這么一折騰我的睡意也沒了。看看時間還才下午1點45分。剛才眼睛閉了半個小時。
在我們聊著的時候,“頭顱開刀的”又被推進了透析室了,就在我左邊隔一床的6號床位。護士小文給這邊7號床忙完又轉(zhuǎn)身給新到6號床的“頭顱開刀的”服務(wù)了。看來今天“頭顱開刀的”氣色又好多了,看他已能輕輕與人交流了。在休息間等候的病人“高血壓”的老公進來看望自己老婆時,還特意走近6號床位,仔細看看床上躺著的“頭顱開刀的”病人,老人家看了還較為滿意地笑笑,但沒說什么。那笑意我想就是說:“好,好多了!”“高血壓”也是每星期要做三次透析,每次都是她老公陪著來的。看上去他也已有80多歲的年紀了。有一次,“高血壓”就在我的鄰床,我們曾交流了一會。她告訴我她兒子在省公安廳工作。但我沒有看到她的兒女過來過一次。讓我想起了透析室組長的話。那天,護士小文正在為我的透析機安裝管道,組長從對面躺著的“高血壓”床邊走過來,要護士小文過去為“高血壓”打針。她說:“老周這里讓我來吧,那個難講究的還是你去處理吧!”護士小文什么都沒說,笑笑就過去了。“噯,組長,”我則問組長。“她老是血壓這么高的,為什么不住院醫(yī)治一下?”我多次與她同時段做血透,看到護士量到她的血壓時都要大呼小叫的,血壓都在180以上,有時達到200以上。
“唉,”組長輕輕嘆氣。“說不清楚,反正我們的話她就是聽不進去。”
“高血壓的藥她都不知道怎樣吃的。”我說。有天下午,我聽到她同隔壁床的病人姜師母在討論吃降壓藥的問題,向比她自己還大好幾歲的病友討教怎樣吃降壓藥?
組長接著說:“我們幾次建議她住院治療,或者去找主治高血壓的醫(yī)生看看,她就是不去。前段時間,不知道她從哪里聽說重慶哪家醫(yī)院治療高血壓的水平很高,她就去了。哪家醫(yī)院不清楚她的具體情況,把她的內(nèi)瘺搞得一塌糊涂,再回到我們醫(yī)院時,還差點再做不了血透,還是我們一次一次把了賬的內(nèi)瘺恢復(fù)好再用起來的。”
“那她的兒女們怎么不關(guān)心一下的呢?”我有點不惑。
“她的兒女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有一次來。”組長深有感觸地說。“這人呵,有兒女最好不要讓他們當(dāng)什么大官或者是大老板。我這么幾年下來的,還真的沒有看到過當(dāng)官的或是當(dāng)大老板的兒子或是女兒陪著自己的父母走進過這血透室,我看到的大多是普通人家的兒女。普通人家的兒女對自己父母更為孝順呵。”
“有時我也會這樣想,兒女本事差一點也好,離父母近一點。”我同意組長的觀點。
說話間,組長已在我的透析機上安裝好管道。她在離去的時候我對她說:“等會還是你來給我打針吧,我的內(nèi)瘺假隧道出來了,得你處理一下。”我知道,這里打針的水平組長也算是一流的。
“好的,我來幫你打。”她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到配藥房去拿托盤和針頭。一會重新站在了我的床邊。在我伸出來的手臂下墊上一塊白布后,她先讓我自己擺好手臂的位子。內(nèi)瘺上的兩個針眼是固定的,這手臂擺的位置很重要,稍有偏斜針頭就打不進脈道。對于有假隧道的的內(nèi)瘺,針打進去往往就在假隧道上,不見血液回流。待我擺好手臂后,她就在兩個針眼四周擦上消毒藥水,爾后,分別在動脈和靜脈原來的針眼上刺上針頭。為了保護血管,這兩根針頭是“純頭”的。從擦上消毒藥水,用鉗鉗去針口剛生出的嫩皮到打針,這段時間雖然不長,但也是一段較為痛苦的過程。常常有人問我什么感覺?我就反問:“你掛過葡萄糖嗎?”稍后我會告訴他們:“掛瓶打針時一樣的痛。”
這次靜脈打的還算順利,一針完成。而在打動脈時,開始她還是打到了假隧道里,但她稍作調(diào)整第二次也就打中了。我也隨之吐了一口氣。
每次打針前我都會像是一個圣教徒,祈禱著自己這兩針能打的順利,最好還要少痛一些。有時我還會這樣想:我的前世造了什么惡,讓我這一世要忍受這樣的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