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關推薦
記憶中的那一盤火爐-散文
記憶中的故鄉(xiāng)冬日的夜晚是極其寒冷的,于是一盤自制的火爐便成了寒冷的冬夜里我們一家人最重要的取暖工具。八十年代初的豫中小鎮(zhèn)人們的生活還是極其貧苦的,雖然早就已經通上了電,因電力緊張,多數(shù)情況下電力都會優(yōu)先供應生產,家庭生活用電便成為次要問題。于是在那時的夜晚家中基本還都是停電的多,所以那時家家都有自制的煤油燈。在那樣寒冷的冬夜里,一盞油燈,一盤爐火便成了一家人夜生活的中心。那昏黃的油燈,火爐中或藍或紅跳動的火焰,三五口人圍坐一起,將那一瞬于記憶中定格便成了一幅典型家的場景。
家中的火爐通常為了省錢都是用自己家里破舊已經不能再用的鐵皮水桶做的,找來耐火土和成泥與碎磚頭一起砌抹成爐膛,底下放上幾截粗鋼筋便成為爐齒,底下開孔通風及排灰渣,爐沿口通常都會抹成下凹平整的造型,因火焰不能直接燒到那里,通常那爐口的凹陷部分便成了我們的小烤盤,常用來烤紅薯、土豆、炕饃等等。于是那一盤爐火便不僅僅只用來取暖,更多時候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邊烤火邊說說話拉家常,或是坐在火爐邊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大家一起剝玉米(將已晾曬干的了的玉米從穗上剝下來),父親用鋼錐子將玉米穗穿上幾道,這樣缺了口的玉米穗便極好剝了,剝下的玉米芯子便成了爐火的燃料。
玉米并不是每晚都要剝的,只是在需要吃的前兩天才會剝。更多時候的夜晚,一家人便是圍著那盤爐火取暖,打發(fā)那冬夜的漫長。于是在這樣的間隙父母常會利用這爐火給我們烤些“零食”來吃。紅薯、土豆那時對于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也是奢侈的,所以并不能常常烤來吃,能被我們烤來吃的便大多是自家地里能產的玉米、黃豆之類。玉米放進爐口旁的凹陷部位后,在受熱過程中便會膨漲,達到一定程度甚至還會爆裂成為一個半開的玉米花,因為家中有三個孩子,能夠分到一個爆開的玉米花便會覺出一種小小的幸福感,常常是將它愛不釋手地在手中把玩好一會兒才會依依不舍地放進口中,然后慢慢品味,雖然它沒有我們現(xiàn)在所吃的爆米花那樣有香甜酥脆的味道,那卻是真真剛出爐的爆米花的原始味道,因為稀有,所以便倍加珍惜,有種不忍卒下口的感覺。三個毛頭小伙兒圍著一盤爐火,盼望著能從數(shù)十粒玉米中爆出幾顆爆米花的那種迫切與期待可想而知。但那畢竟是自家產的普通玉米,你不能指望著它們能象現(xiàn)在我們從超市中買來的那種微波爐爆花玉米一樣幾乎每一顆都能綻放出屬于自己的花朵,所以通常情況下我們只能吃到烘烤熟了僅裂開一條小口的松脆烤玉米粒。常常是烤半天剛被父母用筷子捏夾出來尚且滾燙就被幾個小人兒馬上吃光,于是父母便在那樣的夜晚一遍一遍重復地燒烤著,也期待自己能多烤出幾個會爆成花的玉米,給孩子帶來多一絲的歡樂。
玉米雖然能偶爾爆出花兒,但通常情況下烘烤熟的玉米粒卻并沒有烤熟的黃豆粒好吃。烤熟的黃豆粒因其本身富含有大量的植物蛋白及油脂,相比起玉米來嚼在口里更香后味更醇,如果把烤玉米粒比作是一個期待開花的過程,那烤黃豆粒吃起來倒更象是一個享受美味的過程。然而比烤黃豆更好吃的則是燒花生,但花生這種作物我們家是不種的,一是因為本身鎮(zhèn)內的土質本不太適宜種花生,二則是自家那兩畝半靠天吃飯的旱地所產的糧食作物尚不夠全家人半年食用。花生于我們來說便也屬于奢侈品之列,好在父親還有個別親朋在鄉(xiāng)下,他們那里地多也適合種紅薯花生之類,所以每當父親去他們那里回來后總會于自己的自行車后座上捎上半袋紅薯花生回來,那樣的夜晚便會成為我們三個小孩子的盛宴。將帶殼的生花生置于爐口邊沿,爐沿的溫度便會將花生殼慢慢烤糊,父母便用筷子一個個來回翻轉,直到花生成熟,夾出來放在爐邊,待稍稍放涼些,我們三雙小手便會迫不及待地搶了去剝開,將尚有些燙口的花生仁放進嘴里,用牙輕輕一咬,那種帶著濕熱還稍顯些柔軟的清香便會充滿整個小小的口腔,這味道是現(xiàn)今超市里所售賣的那些用現(xiàn)代工業(yè)方法和各種調料合成的花生小食品的味道所不能比擬的。直到很多年后,每當我看見花生時便總還會有一種親切感在里面。
歲月在行走,孩子們在一天天長大,直到我們在不覺中慢慢成年。十九歲那年因了考學的失利,我選擇了當兵,于是我背上簡單的行囊踏上了西行的列車,奔向一段未知的旅程。從未出過遠門的我,在陌生的西北軍營中不覺便過了兩年,第二年底的那個冬天當我第一次探親回家走進那個曾熟悉卻又變得略顯破舊和陌生的家時,竟一下子感覺離開得太久太久。父親原本硬朗的身材開始變得瘦小,那一刻我才忽然發(fā)覺原來我真的已經長大了,不再是曾經的孩童。然而每次晚上出去和一幫同學朋友玩,回來不論多晚,父親都會披了棉衣起來,將爐膛口上的蓋子揭開,拿出他早已經為我烤好還煨在爐口的紅薯,讓我吃了再睡,一連二十多天,天天如此。直到將要歸隊坐車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才陪著父母在爐火前說了會兒話,為了省電,家里平時都用的15瓦的白熾燈來照明,屋子里的燈光是昏暗的,卻也因此倒顯得那盤取暖的爐火格外的通紅。說話間,母親將一個蘋果烤熟揭了皮遞給我。抬眼間看到那火紅的爐火映在父母的臉上,更顯得他們的慈祥也看到了他們額頭上慢慢爬上來來的皺紋,于是便分外地珍惜了分別前夜的這一刻相聚。父母總是有有無盡的叮嚀,那一刻我才深深地明白,無論我長得有多大,走得有多遠,在他們眼里我永遠都是他們的孩子。
今天,城市的生活,社會的發(fā)展,讓我們慢慢遠離了用爐子取暖的生活,屋子通著暖氣,做飯用著天然氣灶,還有微波爐,電磁爐等等,讓我們在看不到火的情況下都把飯做熟,不用生爐子,屋里都已經很暖和,再也用不到爐子生火取暖做飯。可是每當在冬日的夜晚,一家人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大平板電視,吃著買來的各樣零食。兒子最喜歡吃爆米花,妻去超市時便少不了帶上兩包微波玉米回來,晚上看電視時,放在微波爐內,三五分鐘便可出來一大包香甜的爆米花,幾個人分食著吃,孩子臉上也是快樂的。可我總覺得這中間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呢?到現(xiàn)在我才明白,少的原來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一盤爐火。那可以將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給一家人帶來簡單快樂和溫暖的那一盤爐火……
【記憶中的那一盤火爐-散文】相關文章:
紅泥小火爐經典散文09-10
記憶中的豆腐散文06-03
記憶中,那一場杏花微雨散文隨筆10-12
記憶中的老屋現(xiàn)代散文09-05
記憶中的養(yǎng)蜂人散文08-17
記憶中的年短篇散文11-06
記憶中的永恒傷感散文08-25
記憶中的醇香現(xiàn)代散文08-10
記憶中的老房子散文10-21
童年記憶中的雪散文1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