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游教學(xué)讀書心得
內(nèi)容提要：
這是一篇教學(xué)讀書心得。筆者對《逍遙游》現(xiàn)行注本○1（包括高中課文注釋）提出了一些疑問，并發(fā)表了不同的見解。
筆者認(rèn)為，現(xiàn)行注本把《逍遙游》中“有所待”“無所待”的“待”，注釋為“憑借，依賴”，是不妥的，它導(dǎo)致對全文理解的錯誤。
筆者認(rèn)為，“待”應(yīng)訓(xùn)為“呆”，即滯留。限止之意。“有所待”即有所滯礙，有所局限；“無所待”就是無拘無礙，自由逍遙。那“摶扶搖而上九萬里”的大鵬，為“逍遙游”之形也；而乘正御氣“以游無窮”的“至者”，為“逍遙游”之神也。形神契合，構(gòu)成“逍遙游”之“廣大，高遠(yuǎn)，自由，無可束縛也無可企及”○2的境界。
筆者對《逍遙游》的篇旨，也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關(guān)鍵詞：《逍遙游》新解讀
《逍遙游》是《莊子》的第一篇，高中語文課文《逍遙游》節(jié)選自它的第一部分。它境界高遠(yuǎn)，思想深邃，文辭汪洋恣肆，確屬難得的佳作。
但是，對于《逍遙游》的理解，歷來有不同的意見。現(xiàn)行的注釋，本兩晉郭象。支道林之說，頗為時人接受，其實(shí)也有諸多滯礙不通之處。現(xiàn)在，謹(jǐn)就此談?wù)勎业目捶ā?/p>
一、小大之辨
１、如何理解大鵬的形象？
我認(rèn)為，《逍遙游》中的大鵬，是莊子塑造的一個“偉大，高傲的形象”○3。它碩大無比，“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它展翅高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背負(fù)青天，而莫之夭閼”。
我感到，這就是莊子所追求的精神境界的寫照，這就是象征他崇高理想的“廣大，高遠(yuǎn)，自由，無可束縛也無可企及”的“逍遙游”。
２、蜩。學(xué)鳩。斥鴳是什么形象?
我認(rèn)為，它們是與大鵬相對立的形象。它們目光短淺，茍活于世，生命卑微而庸俗。它們不可能理解大鵬展翅高飛的理想和境界，反而譏笑大鵬:“奚以之九萬里而南為?”莊子在文章中以十分輕蔑的口氣斥責(zé)它們，“之二蟲又何知?”并且認(rèn)為，那些“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郡，而征一國”者，被功名利祿所束縛，就像斥鴳一樣，“所見甚小”。它們才是值得嘲笑和鄙視的。
莊子把它們跟大鵬作對比，明確指出：“此小大之辨也。”從而突出了大鵬高遠(yuǎn)的境界。
而現(xiàn)行的注釋因襲前人之說，認(rèn)為大鵬與斥鴳皆屬“有所待”，同為一類，跟“無所待”的“至人”之類相對立，這就在理解上出現(xiàn)了矛盾。
二。現(xiàn)行注釋中的種種矛盾
１、對“無所待”的注釋的矛盾
《逍遙游》第三段末，寫到一種“精神上絕對自由”○4的境界，：“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辨，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按照現(xiàn)行的注釋，“待：憑借，依賴”，“惡乎待”就是無所憑借，無所依賴。“乘天地之正”，就是順應(yīng)天地萬物之性。“御六氣之辨”，就是駕御六氣的變化。并特別注明：六氣，指的是陰。陽。風(fēng)。雨。晦。明。
現(xiàn)行的注釋由此解釋說，斥鴳。大鵬，均為“有所憑借”，只有“游無窮”的“至人”，才是“無所憑借”。
這就讓人想不通了。
順一物之性，被視為“有所憑借”，何以順萬物之性，卻反而成了“無所憑借”了呢？大鵬乘風(fēng)而起，是為“有所憑借”，而“游無窮”的“至人”駕御著陰。陽。風(fēng)。雨。晦。明這么多物事，怎么反倒是“無所憑借”了呢？是因?yàn)樗{御的東西特別多么？那樣一來，他要憑借。依賴的東西不也就更多了么？
或許有人說，這就是辯證法。“無所不憑借”就是“無所憑借”。但是，這樣一辨證，似乎斥鴳。大鵬跟“至人”的區(qū)別，就在于能力夠不夠大，所憑借之物夠不夠多；“至人”也者，乃無所不能之至強(qiáng)之人也。——這顯然已背離“逍遙游”的題中之義了。
２、對“順乎自然”的解說的矛盾
有注本解釋說，“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的意思，實(shí)質(zhì)上就是“順乎自然”○5。這樣，“彼且惡乎待哉“，也就得到了＂絕對自由＂。
但按照現(xiàn)行注本對“有所待”的解釋來推論，什么都順應(yīng)外物，這應(yīng)是最大的不自由。
我所說的矛盾還不止于此。
我在思考，什么叫順乎自然？“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固然是順乎自然；“決起而飛，槍榆枋而止”，又何嘗不是順乎自然？大鵬高飛九萬里，似乎有違自然，但它“摶扶搖而上”。“去以六月息者”，難道不是順乎自然？
其實(shí)，西晉的向秀和郭象在談到《逍遙游》的篇旨時就曾指出，大鵬與斥鴳盡管各不相同，但都是逍遙的。所謂“小大雖差，各任其性。茍當(dāng)其分，逍遙一也”○6。
這樣看來，世間萬物，原無等差。莊子所向往的“精神上獲得絕對自由”的境界，原來跟“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郡，而征一國”之流，屬同一貨色！
思路至此，忽至蹶躓。
問題出在哪兒呢？我看，把“有所待”的“待”字理解為憑借。依賴之義，并以此劃出“有所憑借”。“無所憑借”之類，應(yīng)是此中的癥結(jié)。
我們可以來試著作一下這樣的.推理：
斥鴳。大鵬都要憑借風(fēng)力而飛，所以是有所憑借；
而“至人”乘正御氣，順應(yīng)自然，所以是無所憑借。
但從“順應(yīng)自然”來說，能飛則飛，不能飛則不飛；能高飛則高飛，不能高飛則不高飛，小大之為，豈不都是順應(yīng)自然？
再從“憑借”來說，“至人”“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是為無所憑借;斥鴳之流，無能為力，干脆不乘不御，難道不是無所憑借？
由此可以推出結(jié)論：小大無差，萬物皆逍遙。
這樣一來，“有所憑借”。“無所憑借”的說法，自然也就不能成立了。
3、對“游無窮”的理解的矛盾
針對向秀。郭象“小大皆逍遙”○7的觀點(diǎn)，東晉學(xué)者支道林提出反對的意見。他說：“若夫有欲當(dāng)其所足，足于所足，快然有似天真，猶饑者一飽，渴者一盈，豈烝嘗于糗糧，絕觴爵于醪醴哉！茍非至足，豈所以逍遙乎？”○8
在支道林看來，大鵬和斥鴳都不為逍遙。“鵬以營生之路曠，故失適于體外；鴳以在近而笑遠(yuǎn)，有矜伐于心內(nèi)”○9，它們都只是一時的。相對的滿足。只有“至人乘天地之正而高興，游無窮于放浪”，才是“至足”，才是真正的逍遙。○10
在這里，支道林對“至足”作了兩種表述。他先是打比方，說“至足”就像盡量地永遠(yuǎn)地吃飽喝足那樣，是欲望的最大限度的滿足；然后他又闡發(fā)說，只有“至人乘天地之正”而“游無窮”，才是“至足”。
這就不免使人產(chǎn)生疑問了。
大鵬高飛萬里，是為“營生之路曠”，而“至人”“游無窮”，何以就不為“路曠”？大鵬乘風(fēng)而起，是為“失適于體外”，而“至人”“乘天地之正”，難道就純乎自得于“體內(nèi)”？
況且，從事理上講，作無窮之游者，必當(dāng)有無窮之不滿足也。既已至足，何再游為？
看來，支道林的說法，也很難站得住腳。細(xì)細(xì)分析，它的問題，仍然在于對“有所待”。“無所待”的錯誤理解。照他看，無論大鵬之飛如何高遠(yuǎn)，但因其“有所憑借”，所以終將“失適于體外”；而“游無窮者”“無所憑借”，所以就有了“絕對的滿足”。
然而，誠如我上文已論及的，對于“天地之正”，“六氣之辨”，只要有“御”有“乘”，就應(yīng)為“有所憑借”；對于“無窮”之境界，只要去“游”，就已包含了一時的，相對的內(nèi)容。“高興”也罷，“放浪”也罷，都不是問題的實(shí)質(zhì)了。
4，對文意。文理的分析的矛盾
讓我們來理一理課文《逍遙游（節(jié)選）》的三個段落的思路。
第一段，極寫大鵬之飛。然后以蜩。學(xué)鳩跟大鵬作對比，并斥責(zé)其對大鵬的嘲笑，“之二蟲又何知？”
第二段，開頭一句，就是承上啟下的評論：“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接著列舉了諸多小大之對比作為例證。最后，作者再一次描繪了大鵬高飛萬里的形象，又以斥鴳作對比，指出：“此小大之辨也。”
應(yīng)該說，第二段中莊子對大鵬的再一次描寫，決不是簡單的重復(fù)。它已被提升到“小大之辨”這樣一個理論的高度，并以此提示全篇的主旨。
第三段，以“故夫”一詞領(lǐng)起下文，表明是在承接一二段進(jìn)行總結(jié)。文章把“知效一官”之流跟“游無窮者”進(jìn)行對比，也是在和一二段中學(xué)鳩斥鴳一類跟大鵬的對比形成照應(yīng)，并對“小大之辨”的主旨進(jìn)行層層深入地論證。在這個基礎(chǔ)上，最后推出“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的結(jié)語。
但是，在現(xiàn)行的注釋和解說中，卻把蜩。鳩。斥鴳和大鵬這兩類作為對比的形象，講成皆為“有所憑借”，同屬一類。這樣一來，一二段對大鵬的贊譽(yù)，被全盤推翻；而第三段的對比，也失去了前文的照應(yīng)。更為嚴(yán)重的是，它使“至人”的形象，只剩下干癟的空殼；也使最后的結(jié)語，孤懸文外，失去了堅(jiān)實(shí)的支撐。
從文意上說，這種講法，已使上下文大為捍格；從文理上說，否定了大鵬，又何以表現(xiàn)“游無窮者”的廣大。高遠(yuǎn)的境界呢？
三．我對《逍遙游》的解讀
１、我對“待”字的理解
我認(rèn)為，關(guān)鍵的問題是對“有所待”。“無所待”中的“待”字的理解。
查《說文解字》，“待”的注釋是：竢也。從“彳”，“寺”音。而“竢”的注釋是：待也。從“立”，“矣”音。據(jù)此可知，“待”。“竢”二字，實(shí)為互訓(xùn)。
從文字學(xué)的知識來講，古代的形聲字，形旁。聲旁實(shí)際上都有表意的作用。我認(rèn)為，細(xì)細(xì)地分析上面兩字的結(jié)構(gòu)組合，對于我們理解“待”字的意義是很有幫助的。
先看“待”字的兩個部分。“彳”，小步也；“寺”，寸土也。小步行于寸土，其勢必為滯礙也。
再看“竢”字，就更有意思了。拆開分明就是“立”“矣”二字，限止滯留之意，已然明矣。
再查《辭海》。“待”：○二（dai）猶“呆”，停留，逗留意。《新華字典》也有解釋：“待○二dai停留，逗留，遲延，也作“呆”。
據(jù)此，并根據(jù)上文對現(xiàn)行注本諸多矛盾的分析，我認(rèn)為，把“有所待”的“待”注釋為憑借，依賴，有所不妥。
我的理解是：“待＂，猶＂呆＂也；滯留也，限止也。“有所待”，應(yīng)是有所滯礙，有所限止的意思；而“無所待＂，則應(yīng)是無拘無礙，自由自在之謂也。
２、我對課文《逍遙游（節(jié)選）》第三段的簡析
現(xiàn)在，試按照我的理解簡析課文第三段。
本段以“故夫”一詞領(lǐng)起，承接上文，寫出三種境界。
一是“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此屬斥鴳之流。
二是宋榮子。列子一類。
請注意莊子的表述。宋榮子是“彼其于世，未數(shù)數(shù)然也”，但“猶有未樹也”；列子是“彼于致福者，未數(shù)數(shù)然也”，但“猶有所待也”。意思是，二人雖然沒有汲汲乎追求世俗的名利，但都還有局限。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莊子將此二人并舉，文字上也兩兩對應(yīng)，說明“猶有所待也”跟“猶有未樹也”意義相近，是指列子“御風(fēng)而行……旬有五日而后反”，雖然“泠然善也”。“能免于行”，但終究有所限止（“有所待”），非能如大鵬萬里之飛也。
現(xiàn)行注本將僅對列子所作的評語“有所待”，解釋為“有所憑借”，并由此推擴(kuò)開去，認(rèn)為斥鴳。大鵬，均為“有所憑借”，而“游無窮”的“至人”，才為“無所憑借”，遂在全文的理解上，造成種種的矛盾和困惑。
我認(rèn)為，本段最后寫到的“游無窮”的“至人”，實(shí)際上是對一二段中大鵬形象的總結(jié)。
我們不妨來細(xì)細(xì)地對照一下。
第三段在末尾寫到“至人”:
“若夫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辨，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這里，所謂“天地之正”，就是天地萬物運(yùn)行之道，所謂“六氣之辨”，就是“陰。陽。風(fēng)。雨。晦。明”變化之形。
而一二段是怎樣描寫大鵬高飛的呢？
“是鳥也，海運(yùn)則將徙于南冥”……
“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其遠(yuǎn)而無所至極邪？”
這里所言之“海運(yùn)”，之“六月息”，之“野馬。塵埃”，之“扶搖。羊角”，不正是“天道”。“六氣”的具體的內(nèi)容嗎？
而大鵬高飛九萬里，“絕云氣，負(fù)青天”，“而莫之夭閼者”，不正是“游無窮”的形象描寫嗎？（時人或以為九萬里為實(shí)指，并以此辯其非為“無窮”，此說殊難茍同也。）
第三段末把這種形象總結(jié)為“彼且惡乎待哉”，“惡乎待”者，無所拘礙，自由翱翔之謂也——此即為莊子之“逍遙游”也。
可以看出，第三段是緊承一二段中的“小大之辨”，并進(jìn)一步對之作了精辟地闡釋。實(shí)際上，一二段中那高飛的大鵬，是為“逍遙游”之形也；而第三段中那乘正御氣以“游無窮”的“至人”，是為“逍遙游”之神也。形神契合，前后相扣，何來“有所憑借”。“無所憑借”的劃分呢？
3。《逍遙游》篇旨之我見
何謂“逍遙”？
“逍遙”作為一個復(fù)音詞，始見于《詩經(jīng)。鄭風(fēng)。清人》篇，“河上乎逍遙”，與“河上乎翱翔”對舉。“逍遙”即“翱翔”。
《莊子》本篇有“彷徨乎無為其側(cè)，逍遙乎寢臥其下”，
《大宗師》篇有“茫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yè)”，“逍遙”又與“彷徨”義同。
“逍遙”。“翱翔”。“彷徨”都有無拘無礙，自由自在的意思。
《逍遙游》極寫大鵬之飛，運(yùn)用一系列對比，闡釋了“小大之辨”，并揭示了莊子精神上的理想境界：擺脫世俗的羈絆，駕乘著“道”，像大鵬那樣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翱翔。
這就是《逍遙游》的篇旨。
這里，“世俗的羈絆”主要指個人內(nèi)心對名利的追求，為至小；“道”是指心靈對宇宙萬物的真諦的認(rèn)識，為至大。這，就是全文闡釋的“小大之辨”。所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的結(jié)語，就是在這個基礎(chǔ)上做出的。
4。簡析《逍遙游》的后兩個部分
按照現(xiàn)行注本對《逍遙游》段落的劃分來看，高中課本節(jié)選的只是它的第一部分，后面還有第二。第三部分。
那么，后面兩部分的內(nèi)容是什么？它們是在圍繞上文所論的《逍遙游》的篇旨進(jìn)行論述嗎？
讓我們來簡析一下它們的內(nèi)容。
第二部分主要寫了三個故事。
（一）堯讓天下與許由，許由不受。
（二）肩吾與連叔的對話，談?wù)撁旯蒙渖降纳袢恕?/p>
（三）“堯……往見四子藐姑射之山……窅然喪其天下焉。”
治理天下，俗人認(rèn)為是大事，許由看作是俗務(wù)，惟其小者，當(dāng)然不受。
再看那位藐姑射山的神人，“肌膚如冰雪，綽約如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神游于四海之外……”
連叔是怎么贊美她的呢？“之人也，之德也，將磅礴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是其塵垢秕糠，將陶鑄堯舜者也，孰肯以物為事？”
注意，在莊子筆下，藐姑射山的神人，是多么高潔，多么美麗！她“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于四海之外”的形象，不令我們想起那“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的大鵬嗎？而她那“磅礴萬物以為一，”不以俗務(wù)為事的高遠(yuǎn)的情操，不也令我們想到那“無己”。“無功”。“無名”的“至人”嗎？
至于堯往見藐姑射山的四位高士，就窅然忘掉了天下的故事，其意略與上同。
這里，貫穿的是“小大之辨”，贊美的是自由“逍遙”，哪里涉及到“有所憑借”。“無所憑借”的劃分呢？
《逍遙游》的第三部分，擬寫了莊子與惠施的一段對話，辨析了兩個有關(guān)“大”的問題。
（一）惠施講了一個無用的大匏的故事。莊子以不龜手之藥的不同運(yùn)用為喻，指出：“此則所用之異也。今子有五石之匏，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憂其匏落無所容？則夫子猶有蓬之心也夫！”
（二）惠施又講到一棵“臃腫而不中繩墨”的大樗樹，并以此喻指莊子說：“今子之言，大而無用……。”莊子也用比喻，講了一個故事：貍狌“東西跳梁”，為了獲取獵物，“中于機(jī)辟，死于網(wǎng)罟”。而那棵無用的大樗樹呢，則可以“樹之以無何有之鄉(xiāng)，廣莫之野”，讓人能夠“彷徨乎無為其側(cè)，逍遙乎寢臥其下。”
可以看出，在這里，“大”與“逍遙”，相合相通，互為依存，共同構(gòu)成了一種廣大自由的精神境界。
清人王先謙在此段之末評注曰：“惠以莊言為無用，不知莊之游于無窮，所謂大知小知之異也，”○11
在這里，莊子反復(fù)論述的“小大之辨”，不是與第一部分所揭示的篇旨緊緊相承嗎？莊子鄙棄世俗，向往自由的精神境界，不是與第一部分所描述的大鵬和“至人”的境界緊密相合嗎？
從思想上說，《逍遙游》全文所貫穿的，正是莊子典型的相對主義哲學(xué)，所謂追求“精神上獲得絕對自由的境界”○12云云，又何從談起呢？而現(xiàn)行注本以“有所憑借”。“無所憑借”為根據(jù)所作的分類和解說，又何能通達(dá)呢？
時人惟嘆《莊子》“撲朔迷離……難以進(jìn)行流暢地解讀”○13，為何不靜下心來，反省其中的誤讀呢？
四．后記
有人說，正確地理解《逍遙游》的篇旨，是解讀《莊子》的鑰匙。持此以試，“于我心有戚戚焉。”
一部《莊子》，實(shí)際上都貫穿著這樣一條思想的主線：以至大之“道”，來解釋世俗紛紛之“小”（所謂是非。善惡。利害。窮達(dá)等等），目的是擺脫世俗的羈絆，而達(dá)于無拘無礙，自由逍遙之境界。
以此來理解“小大皆逍遙”的觀點(diǎn)，就可以豁然開朗：這里并不是說，斥鴳。大鵬沒有區(qū)別，而是說，像斥鴳那樣生活于俗世的人，只要能夠擺脫羈絆，順乎自然，就可以達(dá)到“逍遙”的境界。
以此讀《齊物論》，讀《養(yǎng)生主》，……讀《大宗師》，讀《應(yīng)帝王》，前后瞻顧，亦都或有通豁之悟。
不過這已經(jīng)超出了本文所論之范圍，惟衷心期盼各位專家。各位同仁及有興趣者，對此有所指正闡發(fā)也。
2004年6月28日初稿
2006年7月1日改稿
參考書目：
1．《莊子集解》清。王先謙編注
2．《莊子選譯》馬美信譯注章培恒審閱
3．高中語文第四冊教科書（人教社2002年第2版）
4．高中語文第四冊教師教學(xué)用書（同上）
5．《莊子》劉德煊評注（新疆青少年出版社）
6．《莊子現(xiàn)代版》流沙河（成都出版社）
引文出處：
○1指參考書目中各書的注釋。下同。
○2○3引自《莊子選譯》前言第7頁。
○4○12引自高中語文第四冊課文《逍遙游（節(jié)選）》課前提示。
○5○6○7○8○9○10○13均見高四冊語文教師用書184——193頁。
○11引自《莊子集解》卷一第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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